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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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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思祥當晚回了老家一趟,結果卻跟家裏的老母親起了口角,離開前田思祥狠狠砸門說:“以後我就不是田家人了!”他還把女兒往門口一摔,“你的孫女,你愛要不要!”

老雁鎮很小,大半的人都出來瞧熱鬧。田思祥的女兒哭得很傷心,抱著田思祥的大腿不讓他走,他卻伸腳將孩子一踹。

田母抱著孩子心疼得不得了,哭著罵道:“你走,以後都不用回來了!你媳婦兒那邊也不用管了,我會作主讓人家改嫁!”

田思祥身形晃了晃,哼笑說:“誰稀罕她那種鄉巴佬!”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田母和孩子抱頭痛哭。

周圍人紛紛圍了過來,邊勸慰邊問怎麽回事,田母過了老半天才回話:“男人有了錢啊,就會變壞!他在外邊有了女人,還認了個幹媽!他嫌家裏窮,又嫌女兒拖累他……”她抹著淚,“他不養女兒,我來養!我可以一個人把他拉扯大,害怕養不大甜甜嗎……”

田甜把腦袋埋在田母懷裏哇哇大哭。

所有人都為田母的遭遇唏噓不已,齊齊地罵起了田思祥。

田思祥回到住處時劉賀驚訝地問:“你不是去接你媳婦嗎?怎麽連甜甜也不見了?”

田思祥臉色難看到極點,手裏緊緊地攥著個牛皮封,敷衍地說:“別跟我提。”

劉賀說:“咱倆還有什麽好瞞的?你手裏拿的是什麽?”說著他就要伸手去搶。

田思祥自然是不讓他搶過去,你推我搡之下牛皮封往地上一掉,正好掉出了一把照片,都是田思祥的媳婦兒跟別人在一起的親密照。

劉賀靜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嘆息著說:“早叫你把人接過來了,分隔兩地能不出事兒嗎……”

田思祥坐在床上不說話。

劉賀知道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轉頭出去了。想了想他覺得心裏不踏實,轉頭去跟楊銓說起了這件事。

楊銓早就見慣了這些事,咬著煙拿起照片一看,明白了。他說道:“思祥這媳婦兒不厚道,看上了個有錢的。你回去歇著吧,我去勸勸思祥。”

劉賀欲言又止。

楊銓擺擺手,朝田思祥的房間走去。

沒想到剛推開門就看到田思祥伏在床邊嚎啕大哭,這不輕落的男兒淚楞是流個不停。

楊銓這些年冷眼看著田思祥和劉賀兩人的變化,劉賀倒是變得快,很快就適應了“新生活”,所以他把百貿大商城交給了劉賀。至於田思祥,他始終只放在不痛不癢的地方想磨掉他的棱角。

只不過田思祥除了越變越沈默之外,始終沒給他放心用人的信心。原本楊銓大可放棄田思祥,可這人有時候總愛犯擰,越是搞不定的就越想把他搞定。

楊銓可不信這世上有折不彎的脊梁。

看到痛哭出聲的田思祥,楊銓眼底掠出了一絲精光。

比起劉賀,田思祥的能力是更讓他欣賞的。

這下機會來了。

日子風平浪靜地過了一段時間。

張世明來吳棄疾這邊拜訪,他是搞新聞的,消息特別靈通,關靖澤和鄭馳樂一聽他過來就跟著來挖情報。

張世明笑罵:“你們兩個小吸血鬼,每次來都會被你們把腦容量榨幹。”罵完卻也滿足了鄭馳樂兩人。

最近國內風平浪靜,倒也沒什麽大事。張世明想到關靖澤跟關振德的關系,話題就往定海鎮那邊轉:最近田思祥似乎走了大運,不僅認了個退休老書記的妻子當幹媽,還娶了個老領導的女兒,見他有這麽好的機會,楊銓大大方方地讓他出來單幹。據說婚禮上劉賀借酒裝瘋,說了好多酸話,大約是妒忌田思祥妒忌得緊。

關振德渡過難關後跟楊銓特別好,再加上田思祥這一層關系,兩邊很快就變成了利益共同體,官商勾連得不要太明顯。

當然,這都是常有的事,也沒人會跳出來指責。至少這次他選的“合作對象”名聲不錯,做事也挺靠譜,所以大夥都對這事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末了張世明朝著關靖澤感嘆:“我要是你爸……”話剛出口又覺得這話像在占關靖澤的便宜,也就沒往下說了。

張世明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上一回關振遠就不該退到永交啊,退到永交也不該連任,平白讓關振德爭取到了喘息的時間。

這回關振德找到了靠譜的盟友、解決了前面那些個豬隊友,往後再想找著那樣的機會可不容易。

關靖澤也清楚這一點,但關振遠本來就不是那種為了自己的機會而盼著關振德犯蠢的人,即使要爭關振遠也只會堂堂正正地往上走。他說道:“爸他的想法有時候太正派,還得張叔你幫襯著。”

張世明哈哈一笑:“這不用你提醒,我認識他多少年了,還不了解他嗎?他打從學生時代就是那德行,永遠比誰都強也比誰都端正,要不是禮儀需要的話他永遠不會給你扯個笑臉。”

聽了這話,鄭馳樂往關靖澤那邊瞅去。

原來這一點是隨了關振遠啊!

他斜眼瞧著關靖澤,眼底溢著點兒笑意。

關靖澤正好也往他看來,兩個人的視線就這麽撞上了。

吳棄疾在前頭忙完了,恰巧瞧見了他們的對視,擡起手按住兩顆小腦袋拍了拍,壓低聲音警告:“收斂點!”

挺少人敢這麽拍關靖澤的腦袋,關靖澤覺得有點兒憋悶。可吳棄疾是長輩,又擱下警告話了,他也只好訕訕地收回了目光。

他們已經夠收斂了!

反倒是吳棄疾拼命地給鄭馳樂找事兒,又是讓鄭馳樂跑去何遇安何老那邊偷師,又是帶鄭馳樂外出“歷練”,用心險惡啊!

鄭馳樂對關靖澤和吳棄疾之間的拉鋸戰倒也不是一無所察,只不過兩邊他都不好摻和,只好打著哈哈蒙混過關。

吳棄疾跟張世明一見面肯定有事兒要商量,鄭馳樂拉著關靖澤往外跑了。

兩個人出了門,沿著青石道往前走。

老街這邊人情味兒很濃,鄭馳樂和關靖澤老愛一起散步,鄰裏倒也認識了大半。鄭馳樂一路打著招呼走過去,沒走出多遠就瞧見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

他招招手:“冬青!”

原來是住在附近的陸冬青。

陸冬青的父親腿腳便利以後又跟以前的戰友聯系起來了,跟好些退伍的老兵開起了安保公司。這年頭有錢人越來越多,對於人身安全越來越重視,參過兵的保安格外吃香,陸父請教吳棄疾時吳棄疾就給他指了這麽一條路。

陸父做事踏實,又有吳棄疾幫忙搭線,安保公司很快就發展起來了。由於退伍士兵的安置對潘明理那邊來說也是一個老大難問題,多這麽一個安置點潘明理也非常支持,楞是去市政跟耿修武對吼著爭取了許多優惠政策。

陸父重新振作,陸冬青的日子也漸漸好起來了。

鄭馳樂為陸冬青感到高興,這是他重要的朋友之一,看到陸冬青越活越滋潤,他心裏也欣慰。

陸冬青見到他顯然也很開心:“樂樂,我正想去找你呢。我爸要娶蘭姨了,他說到這歲數就不準備辦婚宴,只請幾個親近人來吃頓飯,等會兒我就去找吳叔。對了,這位是……”

鄭馳樂還沒來得及介紹,關靖澤就接了話:“我叫關靖澤,剛從永交回來。”

陸冬青說:“啊,原來就是你。”

鄭馳樂笑了:“你見過嗎?”

陸冬青說:“見過,在成績榜的第一位可不就是他嗎。後來他走了,我還以為自己有機會呢,誰知道又來了個薛巖!這家夥更了不得,只有考試才來學校,還每次考個第一,氣死了多少學霸啊。對了,薛巖最近去哪了?怎麽都不見人?”

鄭馳樂說:“他跟黎叔去南邊做暑期交流了。”

陸冬青說:“難怪牛敢玉整天耷拉著腦袋,做什麽都沒精打采,原來薛巖跑那麽遠了。”

牛敢玉的父親出獄後吳棄疾見過一面,出乎預料,牛父居然是個儒雅的中年人。一問之下才知道牛父入獄是因為經濟詐騙,那年頭抓得嚴,他這種沒背景的稍微越界就是投機倒把,擱到現在他這牢算是做得冤枉了。

吳棄疾讓牛父在診所住了一段時間,摸清了他的秉性之後就把他推薦給了陸冬青的父親。

陸父對於商業運作不是很了解,有了牛父相當於如虎添翼,兩邊一拍即合。碰上了假期牛敢玉就被他父親拎過去幫忙,牛父的意思是牛敢玉念書不行,以後說不準要回安保公司窩著,索性就先去混個臉熟。

牛敢玉好不容易等回了這麽個家裏人,自然對牛父的安排言聽計從。

事情全都走上了正軌,鄭馳樂笑得更為舒心:“大牛和薛巖打小感情就好。”

陸冬青說:“那是。”他見聊得差不多了,收了話頭,“你跟關同學有事的話就去忙吧,我去找吳叔。”

關靖澤很幹脆地跟他揮揮手,堵住了鄭馳樂馬上就要出口的那句“我們只是出來走走”。

等陸冬青往診所那邊跑了,鄭馳樂轉頭直瞅著關靖澤。

少了個外來幹擾關靖澤心裏當然很高興,只不過他面上卻還是若無其事地說:“我們去北邊走走。”

鄭馳樂笑了起來,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地悶騷。

他說道:“我打聽過了,淮昌黨校這一批能人也不少啊,你也許能結交不少好同窗。同批出來的感情總是有的,而且比起首都黨校,這邊的關系又要簡單些,你當個領頭的應該不難。”

關靖澤點點頭,接著又不甘心地問:“你非要等到明年才考嗎?”

以鄭馳樂現在的項目經驗,走個推薦路線也沒人會說話,大可今年直接就進去。反正鄭馳樂也不準備在淮昌一高念太久,幹嘛非要多等一年——甚至幾年?

鄭馳樂說:“有些想法還沒理清楚,而且跟你擠在一屆曝光率太高了,現在還不適合。再來我主要還是要走學醫這一邊的,太早出來反而不好,事情一上身時間就由不得自己作主了,我還是先緩緩再說。”

關靖澤沒再多勸。

他跟鄭馳樂走的路本來就不一樣,鄭馳樂的方向明明白白就擺在那兒,學醫又是只能下苦功夫的活兒,鄭馳樂的選擇是對的。

倒是他這邊有些麻煩,因為他準備主抓經濟這一塊,就缺個真正帶進門的老師。他已經央吳棄疾和耿老爺子替自己搭線去找退下來的陳老,陳老那邊卻始終沒消息。

關振遠處境尷尬,他這個兒子也沒好到哪裏去,相比鄭馳樂求學之路的順遂他這邊就有些坎坷了。

不過關靖澤沒有放在心上,即使陳老沒給個準信,他依然入手了一批這方面的著作潛心研讀。他的計劃很踏實,一方面是縱向地來,讀經濟史、讀時事報,從現實入手琢磨各種民生相關的經濟手段;另一方面是橫向地來,搜集各國的相關專著,一本一本讀過去,好書就細讀,徹底消化,而差一點兒的就大致地翻一遍,瞧瞧有沒有可以借鑒的東西。

關靖澤還拉上鄭馳樂和自己一起針對某地實際情況分頭擬定項目提案,鄭馳樂跟他膩上一段時間後都已經把淮昌哪個縣準備鋪開什麽項目都摸得一清二楚。

一個人的力量自然比不過人家舉縣上下的合作成果,關靖澤和鄭馳樂分頭做了好幾次之後跟正經定下來的提案一對比,每次都能發現自己遺漏了不少東西。

他倆都不是輕易被打擊到的人,越是意識到自己有不足就越是來勁,楞是把最有耐心的成鈞煩得不輕。要不是他愛惜兩個小娃娃的踏實勁頭,鐵定會從此大門緊閉賞他們個閉門羹。

鄭馳樂兩邊都跑,身體都快吃不消了,想到快要開學就笑了起來:“你可以忽悠更多的人一起加入。”到了黨校都是比關靖澤大幾歲的人,關靖澤跟他們交流起來應該會很順利,到時候就不需要他跟著跑了。

關靖澤雖然不樂意放跑鄭馳樂,但也不想他累著,只好點點頭說:“嗯。”

就在他們要沿著江邊繼續往前散步的時候,剛才已經跟他們分別的陸冬青突然從背後追了上來,喘著氣說道:“樂樂,關同學,你們別往前走了,診所那邊有客人哪,似乎是來找關同學的,吳叔讓你們趕緊回去。”

鄭馳樂一楞,能讓吳棄疾說出“趕緊”兩個字的客人分量可不輕。

他看向關靖澤。

關靖澤也有些迷惑:“那客人多大年紀的?”

陸冬青說:“年紀挺大了,是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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